第18节

沈千盏顺着那柄伞看向季清和的肩头,他一侧肩膀被雪花打湿,浸润着水汽, 透着削骨寒意。

他却似毫无所觉, 脱下毛呢大衣递给明决,格外自然地在她身侧空位坐下。

沈千盏倒了两杯水, 一杯递给季清和,一杯递给明决:“外面下雪了?”

“刚下一会。”季清和接过茶杯,润了润嗓子:“挺会挑地方的?”

他尾音微扬,似在笑:“茶苑只有露天停车场,停了车走过来,又是廊桥又是曲溪,走了将近十分钟。”

沈千盏来得早,除了天色略有些阴沉外, 没出别的状况。她权当季清和是在夸她,照单全收:“哪里哪里,季总对环境的要求较高, 我也是在家找了很久才相中这间茶苑。环境高雅清净,隔音效果又好,想热闹堂外茶厅有评弹,想要农家乐,茶苑有茶山。可惜下雪了,不然季总就是想体验曲水流觞,我也能办到。”

季清和与往常无二,揪住她这段话里的重点:“是满足了我对隔音的要求。”

话没有问题,每个字拆开来读也很健康环保,无不良颜色。但搭配上他意味深长的玩味表情,沈千盏不自觉就想偏了。

她突然开始怀疑自己的思想是否有问题,那么多种颜色,尽挑黄的。

沈千盏假装没听懂,清了清嗓子,问明决:“明特助这么早就回岗复工了?”

明决坐在季清和左手边,十分主动地接手了煮茶的工作:“嗯,我比较热爱工作。”

这句话不管是虚情假意还是真情实感,都无比迅速地结束了话题。

——

很快,苏暂和江倦山也到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一路,直到进了同一间茶座才互相知道身份。

人全部到齐,沈千盏主持,一一介绍。

等介绍到林翘时,她多加了两句:“林翘有很扎实的基本功,剧本经验丰富,我合作过许多编剧,林翘是唯一一个细节处理和分镜风格与江老师相似,高度追求完美的编剧。我个人觉得她的参与应该会给江老师带去新鲜的创作灵感。”

江倦山含笑,他摩挲着茶耳,低声道:“林翘是我的学生。”

“沈制片不用顾虑我会对林翘参与剧本创作有不满意。”

沈千盏有些意外地打量了两人一眼:“以前没听你们二位说过。”

林翘从刚才背后说人被抓包后,就始终乖巧沉默,闻言,小声替江倦山解释:“我没出师,愧于提起这件事。”

沈千盏对内情没多少八卦欲望,但她对林翘与江倦山有这层关系基础乐见其成。

团队能够融洽合作,向来事半功倍。

剧本会从落实项目名字开始,到剧本大纲结束。

苏暂充当临时记录员,既录了音,又开了文档将会议重点码得整整齐齐,散会前人手一份电子稿。

沈千盏见时间不早,不好再留人,见大家都没什么聚餐意向,一并离开。

临近傍晚,堂外的评弹已经散场多时。

沈千盏陡一踏出室内,被傍晚昏寐的天色吓了一跳。

天际灰沉,暮暮霭霭,茶苑内已有路灯亮起。天幕像一脚踏进了黑夜,连丝朦胧的光影都捕捉不到。

雪越下越大,积雪铺了厚厚一层。

庭院廊檐下,所有绿植披裹了一层厚厚的雪衣,满目银白。

林翘被冻得跺脚:“今年天象有点异常,是不是哪里有雪灾?”

苏暂来时被雪浸透的棉鞋鞋尖还湿漉着,他边抖凉透了的脚边嘀咕:“估计是憋急了,这雪跟拿盆往下倒似的。再冷几度,没准能赶上和冰城一起开个冰雕展,还省了笔去哈尔滨的路费钱。”

沈千盏在前台等开发·票,她手里捏了把瓜子,不疾不徐嗑着。

人接二连三走了,她等着开票机器吐完纸,收了发·票出门时,季清和撑伞立在廊下,在等她。

她有些意外:“大家都走了?”

季清和嗯了声:“雪下大了,苏暂没带伞,我让明决先送他去停车场。”

沈千盏看了眼簌簌往下落的大雪,自觉走入他伞下:“多谢季总关照。”

季清和没接话,伞面往她那侧倾了倾。

风有些大,沈千盏边走边嗑瓜子的想法被天气无情粉碎。她缩了缩脖子,目光落在季清和灯光下的侧影上。

影子纤细,只有轮廓,看不清细节。

只有那把伞,伞面微倾,替她挡去了不少过堂而来的妖风。

这样的安静令她有些胡思乱想,她抬眼,在竹林恻恻风声中,没话找话:“季总对这种剧本会还适应吗?”

季清和垂眸看她:“你指讨论半天,讨论不出实质东西的茶话会叫剧本会?”

他损得毫不留情,沈千盏觉得膝盖一痛,解释:“大纲没落实,编剧对故事要写什么都只有个模糊的概念,你指望开一次会就能讨论出实质结果?”

季清和不置可否,他对自己不了解的领域还是存了几分敬畏,并未凭自己的主观去随意评论:“定下大纲要多久?”

“看编剧。”沈千盏打了个比方:“就跟不终岁要开发新系列新产品一样,前期的准备可能要三年五年甚至更久。编剧能理解我们想要什么,进度就会很快。有时候是我和编剧的思维在同一条维度上,但光我的认可还不够。资方会介入,提供修改意见。这也是我为什么让你参与的原因,接下来等大纲出来前,季总都可以不用参与,由我和编剧沟通。”

聊到工作,她的话不自觉就变多:“你可能觉得每次讨论并非那么有意义,但剧本创作就是在一次次讨论中修改完善。可能某一次突然有了很好的创意,又会全部推翻重来。你和我的目标一致,编剧要受的罪还轻点。如果你跟我站在两个极端,比如我要丰沛的情感线让人物更加饱满,你希望戏份偏重于专业方向,我们就会有分歧。”

季清和问:“这种分歧,通常怎么解决?”

“看我能不能说服资方或平台,以前人微言轻,经常做违背自己意愿的事。制片人虽一力撑起剧组,但并不完全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项目。”沈千盏解释:“我很少连大纲都没有就去拉投资,你是例外。通常我会和编剧做好大纲和前五集或者十集的剧本再去找平台找资方,尽量减少项目前期的摩擦,但这种情况通常是有原著或者成品剧本的前提下。做原创就会和我们现在的情况相似,什么都没有,从无到有,一点点去完善。”

“和资方意见不合的情况有很多种,比如我这场戏想沿海岸线放烟花,放个几万块钱。资方不同意,觉得没这么多钱投入在放一放就没了的烟花上,要求编剧改戏,改成天台看流星。”

季清和莞尔:“那我不会,你想放烟花,多少都可以。”

沈千盏有片刻的语塞。

她和季清和聊的是放烟花的事吗?

她正想叹息一声,总结个“话不投机不聊了,你大方给钱就好”时,他笑起来,嗓音低低沉沉的,在这冰天雪地里格外招耳。

“我的意思是,你对项目的创作发挥,我愿意无条件支持。”天色越走越深,他伸手虚揽她的右肩,低声道:“不终岁内部有一套评估系统,在我决定投资前,评估小组递了份客观的评估报告,并不盲目。”

沈千盏对自己的业绩有多能打十分了然,她骄傲地扬了扬脖颈:“我从没觉得季总是出于私人原因才投资的千灯。”

季清和沉吟数秒,说:“那你还是可以这么觉得的。”

沈千盏:“???”

季清和调情向来点到为止,既让你觉得他有那么点意思,又不直白露骨。

沈千盏觉得自己有些吃亏,要不是不敢撩季清和,她能给季清和来套“骚浪一百零八式”,要多骚有多骚,要多浪有多浪。

小野猫、学生妹,职场白领,所有人设应有尽有,海量供应。

不过为避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引起更大的麻烦,沈千盏只能干笑两声,夸金主爸爸真幽默。

——

季清和将她送到车前。

积雪已将车窗覆盖了一层,他垂眸打量了眼车轮,蹙眉:“车先扔这,我送你回去。”

停车场里有保安在清雪,主路上两道清晰可见的车辙印。

沈千盏见雪不深,婉拒:“只是下雪,车速慢点不会有危险。”路面结冰了才会打滑,北京虽然降温,但还没冷到化冰的程度。

季清和见她态度坚决,也不再勉强。

目送着沈千盏上车,启动,他撑伞往后退了两步,等她先走。

宝马车的车轮往前滚了小半圈,车身一抖,停了下来。

季清和微微挑眉,上前两步,叩了叩车窗。

隔着一层模糊的窗影,沈千盏将车窗降下,给他递了个崭新的保温桶:“我妈让我给你带的。”

天色已黑,停车场内只有零星的几辆车,停得零零散散。

他撑伞立在车前,身形挺拔如雪松,散发着泠泠冷意。

沈千盏看见他眼里的光由暗转亮,像一簇幽火,摇曳跃动。

那是她无比熟悉的悸动,像山火遇风,不到疲累,永无止境。

季清和伸手接过,唇边的笑意温和又清朗:“替我转达谢意,改日登门拜访。”

沈千盏那张脸瞬间酱若菜色:“……登门大可不必。”

作者有话要说:  季总:要的要的,岳母真诚待我,我也该真诚拜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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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幕

第四十章

大年初四, 工作暂告一段落的沈千盏为哄沈母高兴,领她去泡温泉做SPA。皮肤光泽了一个度后, 母女俩冰释前嫌,重归于好。

大年初五,坚决不将生命浪费在赚钱与维持美貌以外的沈千盏约上艾艺去做头发。艾艺做烫染,她做头发护理。

沈千盏结束的比艾艺早, 毫无坐相地歪在沙发上玩自拍。

造型师替艾艺上完颜色, 低调地退出房间,只留塑料姐妹花二人相处。

房间内暖气充足,温度适宜, 艾艺枯坐了几小时, 困得频冒眼泪。扭头瞧见沈千盏光鲜亮丽地在那自拍,再一对比自己升级改造中的狼狈, 她揉了揉两侧额角,找话聊:“你那项目进展怎么样了?”

沈千盏微微噘嘴,性感红唇在线索命。

等拍摄倒计时结束,她边欣赏自己的无边美貌边回答:“前两天刚开完第一次剧本会,主创团队都没码齐。”

艾艺微笑:“剧本会都开了,也算有进展。”

沈千盏敷衍:“你这个‘也算’是不是太不走心了,百分百的进度条刚拉了零点零一的进展,这能算?”

艾艺透过镜子看沈千盏搔首弄姿地找角度, 觉得有些辣眼:“还算不错了。”她移开目光,打量自己:“和季总的合作怎么样?”

沈千盏一听到季清和的名字,自拍的热情都冷却了不少。她看了眼艾艺, 皮笑肉不笑:“艾姐故意的?我都说了项目才开第一次剧本会,能和季总有什么合作呀。”

沈千盏的骨相皮相俱佳,长相是否有攻击性全看那手妆怎么画。今天出门见艾艺,她没刻意画浓妆,淡淡一扫,五官精致面容柔和,纯良又无辜:“你是不是也信了年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了?”

先发制人的一句话将艾艺蠢蠢欲动的试探直接堵了回去,后者面色无异,语气真挚:“我还能信这些空穴来风的小道消息?”

沈千盏现在对“空穴来风”这个词过敏,她皱了皱鼻尖,未置一词。

艾艺见她表情不太对,没再深问。当然,她绝对猜不到令沈千盏不适的不是她的语气和态度,而是她精准踩中了某个狗男人调戏沈千盏时用的虎狼之词。

眼看气氛渐冷,艾艺随口换了话题:“简芯你好久没遇着了吧?”

沈千盏忽然觉得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犯了忌。否则艾艺这七窍玲珑心怎么一下午光踩雷炸她了?

“我没事遇见她干什么?”

讨厌都来不及了,还上赶着找不痛快?

艾艺听出她语气里的散漫,笑了笑,提醒:“我也就跟你随便聊聊,这话今天出了门我就不认了。”

沈千盏的好奇心被勾起,她坐正了些,笑眯眯地看着她:“规矩都懂,你说你的,我肯定不是从你这听来的。”

艾艺说:“你们公司的向浅浅不简单啊,捞到个贵人赏识。你等着瞧,年后你家苏总不止要和向浅浅和平解约,还要恭恭敬敬把人送走。你说你当时费心费力把这小白眼狼捧红,她不感恩不记情,甩手走了。以后无论是飞黄腾达还是富贵在天,都没你什么功劳了”

这说法沈千盏还真没听到过,她与向浅浅的情分并非外界猜测的那样。不过这些话没必要跟艾艺说,她低头把玩着手指,情绪低了一度:“跟我无关了,她能顺利解约也是好事。”

沈千盏想起艾艺起头提的简芯,略一思考,心里就有了数:“她俩最近在接触?”

艾艺嗯了声,懒洋洋道:“简芯给了向浅浅一个古装权谋剧,就等着她跟千灯解约后签合同。简芯能力也不弱,就是心眼小,你跟她也算和平竞争,她记你仇记得都快恨上你祖宗十八代了。前阵子逢人就散播你截她胡的谣言,你跟季总那点风流韵事,她没少添油加醋。”话落,她透过镜子瞟了眼沈千盏的脸色,见她面无表情的,不免扫兴:“这两女人凑在一起,你要当心了。”

沈千盏心不在焉地答应了一声,没往心里去。

要不说利益场没有永久的朋友也没有永久的敌人呢?

向浅浅在千灯时,简芯对她不屑一顾,恶意全摆在台面上。等向浅浅一解约,简芯立刻将叛逃千灯的向浅浅划入自己的阵营,当做对付千灯恶心她的利器。

沈千盏也不知道该不该夸简芯一句猪脑子。

向浅浅能与千灯和平解约,她还挺替她高兴的。简芯这猪脑子的做法也算是给了向浅浅一个前程,以后前路如何就真的与她沈千盏无关了。

不过贵人是哪位贵人?

蒋业呈的可能性不大,他连蒋夫人都搞不定,不可能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搅进向浅浅这池浑水里。就算是他,苏澜漪这从不正眼看人的女人,也未必会卖他这么大个面子。

沈千盏脑中隐隐浮现出一个人选,她不敢确认,更不敢深想,只能蹙着眉打消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但等回了家,沈千盏还是没能按捺住,给苏暂发了条微信:“你姐回国了没?”

苏暂回:“没。她初七晚上的飞机到北京,初八要赶早会。”

沈千盏说:“哦,那没事了。”

莫名其妙被骚扰了一通的苏暂:“我打游戏呢,切出来回你的,结果你就跟我聊这个?说,是不是想引起小爷的注意?”

沈千盏:“滚。”

苏暂:“嘤嘤嘤好凶。”

——

大年初六,大雪封城。

沈千盏醒来在窗前站了半刻钟,果断取消了今日的全部计划,家里蹲。

她最近找到了和沈母相处的诀窍,只要让沈母有事做,她绝对能少唠叨一半。于是,她这几天一一解锁了厨房里的烤箱蒸箱设备,一颗一颗点亮了烘焙做甜品等与赚钱无关却能感受美好生活的压箱底技能。

大年初七,乔昕和她确认工作行程。

上一次的对话还停留在大年初一沈千盏给她发的红包以及乔昕的领取提示上,她默默吐槽自己表面功夫做得不够漂亮,边补上了迟到的“新年快乐”。

沈千盏正捻着粒车厘子往奶油上放,看见乔昕的微信消息,随手抓了把车厘子,进书房回消息:“你回北京了?”

乔昕说:“在路上。”

“盏姐,北京的雪下得大不大?我老家大雪封道,高铁都差点取消,我改签了两趟才赶上去北京的最后一趟车。”

北京这段时间的天气一直不好,不是连绵暴雪就是阴风阵阵。空气里的冰渣子像要捅碎你鼻腔内的所有毛细血管,割人得刺骨。

沈千盏塞了颗车厘子,回了条语音:“你隔壁县城不是都雪灾了?我还想着你初八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复工,准备另招个助理了。”

乔昕知道她在逗自己,但还是跺了跺脚,撒娇:“盏姐你怎么这样。”

沈千盏就喜欢逗得小姑娘娇嗔发怒:“你能回来就明天复工,除了早会,林翘的合同要做一份,尽快跟她签了。大纲最迟周五能交,你到时候负责跟江老师对接下,催催进度。”想了想,她补充了一句:“今年雪这么下的话,迟早会造成大面积雪灾。虽然跟我们部门没多大关系,但其他部门会运转起来,你记得留意。”

——

大年初八,千灯陆续开始复工。

沈千盏的办公地点也从家里的沙发、飘窗、大床转移到了办公室内。

低温和恶劣天气令部门一片怨声载道,甚至有不少员工因大雪被困或交通受阻,没能按时上岗。

早会结束后,苏澜漪让秘书办发布了一份雪灾预案。

沈千盏正百无聊赖地浏览着网上有关雪灾的报道,乔昕叩了叩门,进办公室找她:“盏姐。”

被点名的人懒洋洋地抬了下眼睛,无声的,发了道指令:说。

乔昕措辞:“林翘这边问我们单集剧本价能不能再给她涨点稿费。”

这些年,林翘感恩沈千盏的提携,给千灯的剧本报价低于她的市场身价。她一直不提,沈千盏也没好主动替她申请,闻言,她十分理解地敲敲桌子:“她报价多少?”

乔昕答:“每集多提了两万。”

沈千盏颔首:“你把这个报价去跟苏总提一下,她批了就行。”

乔昕哎了声,快快乐乐地去了。

沈千盏目送着乔昕去找苏澜漪,继续浏览她的微博,了解世界。

十分钟后,手机微震,乔昕给她发了条微信:“咦,盏姐,我在苏总的办公室看见季总了。我们今天有行程约了季总吗?【惊恐.GIF】”

沈千盏极轻地挑了下眉。

搅和进千灯和向浅浅解约事件里的那位贵人,果然是季清和。

她放下手机又拿起,反复数次后,她眯了眯眼,回:“他要走了提前跟我说。”

乔昕乖巧应了声。

二十分钟后,乔昕的提醒消息到位,沈千盏穿上外套先一步下了电梯去写字楼负一层属于千灯影业的停车场。

季清和的座驾正对着电梯间的出口,十分醒目。

——

季清和被苏澜漪一路送至电梯间,电梯门即将关上前,他远看了眼靠墙而立的乔昕,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唇。

明决见状,提醒:“季总,刚才那位是沈制片的策划助理乔昕。”

季清和低头整理着袖口,语气漫不经心:“我知道。”

明决再点:“乔助理负责对接我们和千灯的对公行程,我们今天没有这个行程。”

季清和抬眼,看了眼比往常迟钝不少的助理:“你想说什么?”

明决硬着头皮说:“乔助理如果告知沈制片您出现在这……”

季清和打断他:“我还怕查岗?”他声音低低沉沉的含着笑:“就怕她不查。”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靠咖啡续命,今天没喝,下午困得要死。

久等了,今晚前排掉落一百个红包聊表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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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幕

第四十一章

电梯抵达。

季清和率先走出电梯间。

停车场与电梯的通道口有道推拉的玻璃门, 明决推开门的瞬间,停车场内嘈杂的气流混杂着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一股脑涌入。

他撑着玻璃门, 微微侧身,让季清和先走。

这一抬眼,明决终于明白季清和刚才在和他打什么哑谜。

沈千盏一身浅米色的职业装,细高跟一脚踩着车牌一脚蹬着保险杠, 四平八稳地坐在引擎盖上。那架势, 跟上门催交保险费似的,从里到外透着“来算账”的气质。

明决瞧这两人似有话要说,连借口都没找, 转身回了电梯间去一楼等候。

停车场四通八达, 到处蹿着冷气。

季清和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视线落在她露出半截的脚踝时, 停留了几秒:“不冷?”

冷!

沈千盏缩了缩脚脖子,强撑住气场:“我在等你。”

季清和的唇角浮起丝极淡的笑意:“我知道。”他伸手,示意她下来说话。

沈千盏占据高地本就是想压压季清和身高方面的优势,此时干脆无视他递来的友谊之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有件事想和季总确认下。”

季清和进门看见乔昕就知道他来千灯这事瞒不住沈千盏,在停车场见到她也没意外,对她口中想确认的事更是一清二楚。

他目光垂落在她露着的脚踝上,顺势收回手贴了贴她的脚踝。

这个动作他做得干脆, 像是只为确认她冷不冷,仅虚虚一握很快松开:“医学上有个说法,脚部是人的第二心脏。”他视线微垂, 示意:“脚踝是脚部血液流动的重要关口。”

话落,他没得商量地一手托住她的后腰,一手穿过她的腿弯,将她从引擎盖上抱下来:“怕冷的是你,要风度的也是你。”

季清和解锁车门,态度强势:“上车说。”

沈千盏张嘴辩解:“我什么时候怕冷了?”去年千灯投拍的公路悬疑片,又是西北高原,又是雪山金顶的。摄制组为了取景,在雪山上住了小半个月,苏暂都没能扛住,她一套户外防风的羽绒服穿了半个月,活蹦乱跳得压根不像来吃苦而是来野外探险的。

季清和在和她意见不一致时,从不吝啬他的不屑:“不怕冷?”

他的语气太强硬,压根不是和她有商有量来的。

沈千盏原先是抱着算账的心态来的,结果从他站到面前的那刻开始,她这收保护费的节节败退逐渐沦落到了被收保护费的地位。

她压下内心烦躁,低声道:“我就确认一件事,不必这么麻烦。”

季清和挡在她面前,深看了她几眼,接话道:“向浅浅?”

他这么坦然,沈千盏一时也不知该不该继续问。她挽了下长发,斟酌着用词:“季总帮她是受蒋总之托还是因为我?”

沈千盏明显是聪明人。

她善用逻辑思考,能在一开始就剔除浅薄的答案。

季清和有时也不知道她这份理性是好还是不好,反正对他,是不够友好。

他没直接回答:“你期望从我这得到什么答案?”

季清和眉目冷峻,压迫感无形地将她困入彼此的呼吸间:“没做好承受的准备就别多问了,嗯?”

他这段话的指意很明显,与她有关。

沈千盏一下想到了当初被不终岁公关部压下的那些不堪通稿,咬了咬唇。

千灯公关部做好了迎战的准备,结果年前风平浪静,没掀起一点波澜。

这个年过得太·安逸,她几乎快忘记了这件事。

沈千盏抬眼,与他对视三秒后,妥协:“是我欠你的。”她不欲多说,转身就走。走了没两步,想起一件事:“季总家大业大,不是连我家保温盒都要私吞吧?”

季清和的重点显然和她不一样:“伯母还想给我做吃的?”

沈千盏唇角抽了抽,这回是真的毫无留恋地甩袖就走。

等进了电梯间,公司的暖气扑面而来。

沈千盏挺直背脊,跟只骄傲的小孔雀似的,下巴微扬,等着电梯下来。

直到迈进电梯,再也感受不到季清和的视线,她才一下蹲下去,揉搓已经冻得通红的脚踝。

冷死妈妈了!

在外形上,沈千盏对自己的要求简直严苛。出门但凡会见到人,就要从头武装到脚,再不想修容也会抹个阿玛尼的素颜霜提提气色。

衣着方面,别说秋衣秋裤了,冬天穿条毛呢裙她都嫌过于臃肿。衣柜里除了两件常年压箱底的羽绒服,清一色飘逸飒气的长款大衣,更别提不同场合有不同的着装要求。

她这番严以律己时刻要求自己完美精致的自律经常被不少经纪人当做正面教材开班授课,堪称形象管理的模范。以至于沈千盏偶尔和某些艺人同台或偶遇时,对方总要对她顶礼膜拜。

挨冻,那是为了风度牺牲的产物,不值一提。

——

没过多久,如艾艺先前所说的,千灯与向浅浅和平解约。

公司声明公开了还没一小时,简芯制片的古装权谋剧就迫不及待地官宣了向浅浅的定妆照。

这操作,沈千盏能理解。

向浅浅的粉丝正在心疼她在千灯受的那些窝囊气,对千灯如此大度和平解约虽不感谢也及时停战表明态度。此时,正好是粉丝“我要陪姐姐继续走下去走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的热血期,简芯抓住了粉丝的这一心理,极强势地刷了一波存在感。

想把你和时间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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