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第五十三幕

第五十三章

苏暂闻言, 一时心情复杂,也分辨不清明决这句是贬是损。

此时, 两人已走到车前。

地下车库并不宽敞,纵列几排车位停满了剧组租用的商务车与私家车。

明决将手电照向边角处一辆风尘仆仆的大宝马,宝马车轮滚满了冰雪与泥泞,早已失去了它本该有的光鲜亮丽。

苏暂瞧了眼前后化开的雪渍, 问:“这车跑了不少路啊, 你和季总是从哪过来的?”

“南京。”明决解锁,打开后备箱:“江苏暴雪,只有南京的机场勉强开放。季总临时改了机票, 赶最后一趟航班, 延误了六个多小时才到。”

后备箱打开时,车内的照明灯亮起, 像一簇昏寐的萤火,在地下车库的一角亮起微光。

明决将手电往西装领口一放,偏了偏头,示意苏暂将折叠的搬运推车架好。

后者手脚麻利地展开推车,咬着手电的挂绳,任劳任怨地往推车上搬物资。

宝马车的后排座椅全部放倒,腾出了大半的空间叠放速食泡面。苏暂前前后后搬了三趟,才将所有食品和饮用水搬至剧务租用的仓库。

封了门, 苏暂擦了擦额头热出的汗,有些虚脱:“歇会抽根烟。”

明决不置可否,见苏暂一屁股坐在楼梯上, 与他空开一臂的距离跟着坐下。

苏暂递去一支烟,明决看了眼,没接:“我不抽。”

“变态吧?季总规定的?”他叼住烟屁股,打火机在手上抛了几下:“介不介意我抽一根?”

明决递了个“你随意”的手势,说:“季总不烟不酒,应酬也少,更没有让下属挡烟挡酒的习惯,所以我一直不抽。”

苏暂见状,火苗一晃,咬着药吞吐了一口,问:“你跟季总从南京过来花了多久?”

“没算。”从季清和临时决定改道南京,他便负责与南京当地沟通季总的接待、住宿和出行问题。结果航班因暴雪天气延误六个多小时,一切行程在落地后都做了颠覆性的更改。

季清和要了一辆能跑雪地地形的宝马车,装了物资后,便直赴无锡。

高速路面结冰易滑,天黑入夜后的车程全是季清和亲自开的。眼看着目的地还有十几公里就能到,出高速的最后一段路程,又是遇到分流又是遇到封路,进城的车辆从高速一路堵到收费站。

想到这,明决忽得记起一件事,说:“高速封道,季总动了点关系才提前进来。有辆货车出发的晚,今晚应该堵在高速进不来。等明天高速解封,我跟你去收费站接一下。”

苏暂手上的烟一抖,险些烫着自己:“还有一车?”

见他这么惊愕,明决迟疑了一瞬,才答:“你不说剧组数百号人都在喝西北风,就刚才的一小车,顶多能支持一顿吧?”

苏暂下午和沈千盏讨论解决方案时,也提过派剧务去超市采购囤粮。但影视城内的剧组大多是年前就在这了,大家牺牲春节全是为了赶项目进度。

起初下大雪时,有不少要拍冬雪场景的剧组乐得不用人工造雪,场地租借、抢拍等异常热闹。

过完年,离开春不远后,外撤的剧组更是少之又少。全等着天气暖和了早点拍完收工,谁也没料到这天灾说来就来,积雪经久不化。年前年后来的剧组全被困在影视基地里,五公里内的超市早被搜刮一空了。

要不然,剧务今天也不会急眼到跟萧盛吵起来。

季清和这一手,显然是雪中送炭,苏暂连把沈千盏送上他床的心都有了。他咬住烟,伸出双手强行握住明决:“你跟季总简直是天降神光的救世主。”

明决也坦诚,他费劲地从苏暂的掌心里抽回手,说:“要谢就谢沈妲己,沈制片要不是困在这,季总压根不会跋山涉水地来。”话落,他抬腕,借着稍暗的手电光看了眼时间:“时间不早了,劳烦小苏总安排下睡觉的地方,让我合合眼。”

苏暂这才想起季清和与明决的落脚地还没安排,琢磨了下,问:“我房间是标间,两张床,你今晚跟我凑合下?”

明决已累极,他倒不介意和苏暂同一个房间,反正睡哪都是睡,棘手的是季清和。

现在酒店客房已满,的的确确腾不出空房。眼下凌晨,昏线已入后半夜,大动干戈地把人叫起来腾房间,显然也不现实。

苏暂心下有了盘算,将烟灰一弹,起身道:“走,先回去。”

——

同一时间,沈千盏房内。

手电的光因长时间发散,渐渐幽暗。

沈千盏握着手机,想发微信。临了摸着冰凉的机身,看着顶部显示的无信号,她忽然有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挫败感。

她与苏暂的考虑不谋而合。

现在时间太晚,不好惊动太多人,并且以季清和的身份,他出现在这,本身就非常违和。避免谣言四起,季清和的存在感最好能降至最低。

要是就季清和一个人,沈千盏完全不需要考虑,隔壁苏暂的标间正好可以用来金屋藏娇。但算上明决,床位就稍显不够,三个人挤一间房别说季清和不会同意,沈千盏也有些说不出口。

她还在思考,季清和握住她的手,将她掌心贴上自己的额头:“帮我看看体温是不是偏高。”

他配合地微低下头,仿佛是她掌下虔诚的信徒。唇角轻抿,眉眼低垂,在暗淡的光线里,脸部棱角的明暗相错,意外得显出几分薄削的少年感。

明明这狗男人,年龄比她还要大两岁。

而掌心下,他的额头微烫,睫毛眨动时刷过她的掌心,微微发痒。

沈千盏抬眸,有些微愕:“路上着凉了?”

她此时才留意到季清和长款外套下,只穿了单薄的西装衬衣,因西装颜色偏深,她之前并未察觉。

酒店停电后,房间内的温度骤降,小太阳、暖炉等一切电器设备都失去了功用,冷如冰窖。与一扇之隔的窗外相比,也就多了朱瓦遮顶,挡风遮雪。除此之外,与外头的冰天雪地并无差别。

沈千盏不顾走光的危险,半跪起身,用掌背又贴了贴季清和的额头。

他仍旧配合,身体微倾。只那双眼,眼帘微抬,一眨不眨地看向她。

许是夜深太深,又许是她今晚被蒙蔽了理智,空剩一腔温柔。季清和镜框后的那双眼深邃如井,初看水光潋滟,她分神瞧来时,他的眼里如实倒映着她的模样。再看井深似海,井底遍布暗礁,深藏潜龙,予她对视时静静凝望,深不见底。

她呼吸一窒,有种被吸附进悬崖的失重感。与那天她隔着攒动的人潮,不经意与他对视时的感觉一样,恨不能死在他身下。

走神仅在一瞬。

沈千盏很快回过神,她收回手,蜷起双腿,半坐在枕前:“可能是低烧,得找温度计测量下做确认。剧组有医务组……”她微顿,说:“但能力有限,平时负责一些外伤处理。”

她边说边起身,从床尾下来,毫不避忌身后那道目光,从衣柜里取出套头毛衣和长裤,三两下套上:“设备不全,也不知道温度计和退烧药有没有。”

无锡影视基地这几年刚兴起,为招商,影视城与当地政府都出台了吸引剧组的招商政策。周边设施齐全,从医院到商场,宛如一个新兴环保的现代化城市。

往常大剧组都会配备一个两到三人的医疗组用以应对突发状况或基础症状,再严重些的问题,三公里外就有三甲医院,足够应付。但眼前,大雪封路,出门就是冰雪,寸步难行。

医疗组的常备药若缺空,后果可能不可估量。

她边回忆医疗组那位女医生住几层几号房间,边趿上酒店的布艺拖鞋,去床头找手机。

季清和始终目光平静地注视着,终于等到她的冷静露出一丝破绽后,他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下。

沈千盏一时没留意,踉跄着单膝磕上床沿。

两人之间,季清和向来有绝对的优势。

他攥住沈千盏的手腕,更强势地将她拉近。近到伸手就能抱进怀里的距离后,他伸手托起她的下巴,凑近了看她。

距离太近,她眼底的情绪在他的视野里暴露无遗。

季清和张了张唇,嘴唇似要碰上她,可又没碰上,只有鼻息与她暧昧交融,若有若无。

他假装不知这个举动对她而言有多煎熬,另一只手落在她腰侧,轻轻捏了捏。

如他记忆中那般,她腰间一软,支撑身体的力量泄去一半,他们之间那点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距离彻底被打碎。沈千盏撞上来,两唇相触。

季清和再没客气,压着她的后颈,迎上去。

沈千盏被暗算,心中不忿,可身体的反应比她要诚实得多。被季清和吻住的唇微微酥麻,心像空了一块,天塌地陷。

她仅存的理智仍在抗议,山呼海啸般催使着她去推开去抗拒。她抬手,毫无震慑力地轻捶了一记他的肩膀:“又占我便宜。”

沈千盏被吻住双唇,吐字含糊,她微恼,但实力悬殊的情况下,别说反抗,她的挣扎如蝼蚁撼动大树,只是平添情趣而已。

意外的,季清和松开她,微凉的鼻尖与她相抵,说话时嘴唇有一下没一下碰到她:“不占你的占谁的?”

他悬在沈千盏腰间的手不着痕迹地轻捏着,将她捏得浑身发软,恍若无骨时,他鼻尖蹭了蹭她的,微微仰头吻她的鼻尖和唇珠:“打骂都行,就松开不行。”

沈千盏无声瞪他。

明明脸上端的是怒容,可被他这样注视着,像一脚踏进深渊,坠得心甘情愿。

她垂眼,问:“哪不行?没听清。”

季清和掐她腰,这次用了点力,沈千盏毫无防备之下,唔了声,搭在他左肩的手象征性地推了他一下:“恼羞成怒?”

“是快不行了。”他吻上去,含着笑音,低低沉沉的:“沈制片得抓紧体验了。”

沈千盏心里暗呸了一声,腹诽:臭流氓。

完全不算自己先嘴贱打的嘴炮。

她觉得自己今晚已经过于放纵,良心稍稍有些不安,手腕在他掌心挣了挣,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我去……找温度计,给你量量体温。”

季清和嘴唇稍离:“你不正在给我量体温?”

沈千盏剜他,这么一偏侧,季清和看见她耳朵尖至脸颊这一片染得绯红,在手电光下泛着一层薄光。

他眸色渐深,似四月孤火,纵火焚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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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幕(二更)

第五十四章

沈千盏没敢动。

这一幕有些像草木皆兵的荒野猎场, 猎人藏在树后,又狡猾地从灌丛林里露出一双隐在帽檐下的眼睛。她能察觉到猎人的视线, 专注又热烈,像下午两点的沙漠,沙粒烫脚,而她无处可藏, 暴露在他的猎·枪之下。

要故作不知, 才能伪装心中恐瑟。

她觉得自己过于窝囊,又不敢主动挑衅,仍旧保持着单膝半跪床沿的僵硬姿态。

有那么一刻 , 沈千盏觉得自己在立贞节牌坊, 内心饥渴,却要为了维持姿态矜持好看而强行扼杀渴望。

但最深处, 有道声音始终警醒戒备,像迷茫时的空灵佛音,阵阵涤荡。

热意稍稍冷却后,沈千盏微垂眼眸,另一条腿也迈上来,跪坐在床沿。她原本就落在季清和左肩的手,沿着他的肩线移到他的衬衣上。

他没打领结,纽扣却一丝不苟, 锁至领口。

她顺着心意,手抚过衬衣,停在他的胸前, 随即指尖游离到他心口的位置比划了两下,问:“这里是空的还是实的?”

“你想要,它就是空的。论分量,它是实的。”他眼尾微扬,唇峰轻抿时,弧线好看得像探颈入水的天鹅,没有一处不是精心测量过的。

沈千盏跟着抿了抿唇,这回她对视着季清和的双眼,视线不躲不避,刃般淬着锐利:“不打一声招呼就来,不怕我恼?”

“不会有比现在不进不退更坏的情况了。”他握住她不安分的手,按在胸口:“这里没信号,要提前跟你打招呼有点太为难我了。”

“我来是确认你的安全,没你想的那些不干不净的念头。”对视的同时,季清和也在观察她脸上的表情。她的表情管理几乎满分,很难出现纰漏。但很多时候,极细微的眼神躲闪或故作强硬的挑眉仍是将她的心绪暴露得一干二净。

狗男人是真敢说。

半小时前不打招呼刷卡进她屋的也不知道是哪路神仙。

她嗤之以鼻,也懒得遮掩对这番话的强烈不认同。

有脚步声由远及近,沈千盏猜测是苏暂和明决,眼神隔着一道墙往外瞟了眼,没浪费眼下难得的好气氛,问出最后一个问题:“走心走肾?”

季清和微怔。

按他设想,沈千盏的第三个问题不是要确认他是否真诚就是对他真实的目的性刨根问底。

“走心走肾”实在是超出意料之外的提问,他没考虑太久:“都想要。”

沈千盏没问他是不是认真的。

无论季清和是大情圣也好,会撩妹三十六计也罢,就因为她的手机不通,临时改了去西安的机票来无锡,就足够她将一腔柔情拱手奉上。

过二十八岁后,她总将“自己年纪大了”挂在嘴边,也总觉得自己被社会洗礼得现实又理性,她不会再遇到热血澎湃不顾一切的恋情,也不会为一个本质上仅算有点缘分的陌生男人付出金钱、时间和生命里仅剩不多的余光余热。

但三十岁的今天,她发现她的生命里还是可以燃起年少轻狂时才有的冲动。

她不再怀疑季清和是别有用心,刻在脑海里像戒律清规一样提醒她要时刻保持清醒的警戒线像崩裂的玻璃,碎成一地齑粉。

隔壁门卡刷开的滴滴声响起,沈千盏回过神。

她不好意思直接说“我给你办了张通行证,走不走得进来看你自己”,毕竟气氛虽然到了,但话没说白,女孩的矜持还是要有的。并且,当初拒绝季清和时有多义正言辞,现在撕下这层脸皮就有多血流成河。

因为他冒雪来了趟无锡,就感动到什么都往外掏,那不是她沈千盏,是新一代圣母玛丽苏。

沈千盏别扭的时候是真的别扭,和自己较劲的时候也毫不客气。可一旦想通,万事皆可抛。

她被压在他掌心下的手指微曲,轻轻的,隔着衬衣在他心口撩了两下。

季清和没能立刻意会,抬眼时,沈千盏望着他,另一只手在他喉结上不轻不重的轻刮了下:“都想要就现在松开。”

她话音刚落,门上传来几声叩门的轻响。苏暂的声音像从门缝那边挤过来的,有些变形:“盏姐?”

“季总?”

“你们睡了没?”

沈千盏无言无语默默无声了几秒。

她觉得自己起码一半的花边新闻,都是从苏暂的不当用词里传出来的。

苏暂敲完,耳朵贴着房门听了会。

确认没有嗯嗯啊啊和床板吱呱乱叫那种乱七八糟的声音,胆子大了点,又叫:“盏姐,你要是还没睡就给我开开门。”

屋里似传来小声拉锯的争执,随即是脚落地的声音,所有动静在黑暗中像放大了无数倍,一帧帧编织成一幕幕。

苏暂不健康的脑子里立刻发散性地脑补出了一部抠图小黄片,他清了清嗓子,耳朵贴着门缝片刻舍不得离开:“我数三声,你再不理我,我就默认你俩要办正事了。”

不知是前奏够长,还是这句威胁奏效,苏暂话落,门就开了。

沈千盏衣衫整齐的握着手电站在门口:“让你失望了。”

——

老实说。

苏暂是有点失望。

他是点背选手,住酒店的运气特别不好,从成年能开房到现在的老黄瓜时期,他一次也没撞上爱情片现场。

原本以为这家酒店隔音如此差劲,他今晚总能听到点现场收音,不料,你妈是你妈,你爸是你爸,青春的遗憾仍是遗憾。

——

季清和低烧,不算严重。

医务组的姑娘拿了退烧药,说好明天再来测量体温后,打着哈欠回去了。

不算兵荒马乱,但一番折腾下来,所有人都面带疲色。

沈千盏原打算去宋烟那挤一挤,一看时间,天都快亮了,显然不好再去打扰。真和季清和一间房,她心理上又过不去。

磨蹭许久,想着不如厚着脸皮跟刚才医务组的姑娘回房算了时,季清和像看穿了她的想法,原本还想逗一逗,余光扫见半点不觉得自己在这里很碍事的苏暂,顿了顿,说:“我上来前,跟前台借了折叠床,就放在你房间。”

跑上跑下运动过量的苏暂傻眼:“……我怎么不知道?”

季清和这回眼也没抬:“你一直待这,能知道?”

自以为看了热闹的苏暂:卒。

获知这个喜讯的沈千盏,自然松了口气,这时候她终于不吝啬展现自己的体贴细心与大度,亲自把这两位祖宗送到隔壁,叮嘱苏暂今晚不要睡得太死后,功成身退,回房睡觉。

另一边,三个男人尚还清醒。

屋外的风雪声似乎小了点,只听见雪声扑簌。

苏暂侧躺了一会,睡不着,翻身去看折叠床上的季清和。

察觉到他的视线,季清和侧过脸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像打开了潘多拉魔盒,苏暂暂时关闭的话匣子一下跳锁,喋喋不休。从高度赞扬季清和背负艰险的决心到传授泡妞之计,一口气说了半刻钟,见季清和始终未出声,正以为他睡着了时。

季清和说:“她不一样。”他的嗓音微哑,沙沙的。

对沈千盏,强取豪夺没用、欲擒故纵没用、苦肉计也没用,他一招一棋,走马画象,耐着性子全试了一遍,结果发现所有招数还没色·诱来得更高效。

一想到这,季清和的眉心就隐隐作痛。

苏暂不知季清和内心还有一番辩白,只当他对沈千盏一往情深,正要大放彩虹屁吹捧吹捧时,冷不丁听见季清和问:“那些男狐狸精呢?”

作者有话要说:  意外吗~开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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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幕

第五十五章

沈千盏睡醒后, 花了点时间描眉画唇、遮黑眼圈。

昨晚折腾太久,饶是她亡羊补牢抓紧时机补了会觉, 今早起来,仍是气色里缺了点色,差点意思。

沈千盏刚收拾好自己没多久,昨晚被叫来看诊的医务组适时地找上门来。

人不在她房间, 沈千盏领她到隔壁给季清和量体温。

门没锁, 开着一条缝。

为避免撞见一些不合时宜的画面,沈千盏进门前轻叩了叩门扉,听到里面那声“进”后, 才应声而入。

屋内铺了三张床, 除标准双床外,后加的折叠床邻靠窗边, 被洒入室内的日光映得发白。

季清和和衣躺在床上,半靠着床头,一臂枕在脑后,似还在浅眠。听见动静,似迫不得已般,他睁开眼,侧目看来。

沈千盏见状,往旁边退了一步, 让出身后的姑娘:“给你量体温,看退烧了没有。”

季清和双目微合,似默许。

女孩放下医药箱, 拿出额温枪,边测边询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头疼。”季清和睁眼,目光越过女孩投向她身后的沈千盏。

后者双手负立,跟视察工作般,将他从头扫到尾:“苏暂和明决怎么不在房间里?”

“去接车了。”季清和坐起来,“明决担心高速还封着,车进不来,就把苏暂一起叫去了。”

沈千盏纳闷:“苏暂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除了一张嘴能在路上解解闷外,能帮上明决什么忙?”

季清和似笑了声,笑声极浅:“不在这不就是帮忙了?”

第三次给季清和量体温的姑娘手差点一抖,她默默垂脸,在记录本上记下数据,觑着空,速战速决道:“烧还没退,退烧药还是要按时吃。别受凉别吹风,我晚上再来一趟。”

她收起额温枪,合上医疗箱时,想了想,说:“其实有条件最好还是去医院挂针,见效快。”但目前这情况,从街头走到街尾都难,还不知道医院有没有人上班。

沈千盏也考虑过这事,见她收拾好医疗箱要走,亲自送了几步。

将人送到门口,沈千盏留步,目送着对方从楼梯间离开,这才转身,走了回去。

——

季清和的精神状态不太好,他是气色里缺了点气,眼睑下方有青倦色的疲惫,瞧着颇有几分我见犹怜的架势。

沈千盏照顾着他把药吃了,可惜酒店停电停水,矿泉水没法加热,还是凉的。喂一个病人喝冷水,她良心上有些过不去,琢磨着酒店应该有用煤炭烧开的热水,当下便要下楼取水。

不料,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季清和截了话头:“醒这么早,睡够了?”

“没。”沈千盏算了算自己回房后从躺下到闭眼花费的半个多小时:“勉强闭了会眼。”

要不是惦记着他在发烧,她能一觉睡到下午开会才醒。

季清和见她一副随时要走的样子,不动声色地扯开话题:“剧组租用酒店的标准是什么?”

沈千盏疑心他在嫌弃这里环境差,想了想,说:“那得看人。”

季清和往床侧移了移,拍了拍床沿的空位,示意她过来坐下说。

这举动太自然,沈千盏险些不受控制地坐下去。

为掩饰尴尬,她左右张望了眼,假装刚发现季清和睡了这个房间里最狭窄的折叠床,故意做作地问:“苏暂和明决怎么舍得季总睡这张小床?”

“嫌床小?”季清和眸色微深,低笑道:“换张大的也不是不可以。”

狗男人,真是一有机会就努力不正经。

沈千盏没接他的话,也没顺他的意,眼神转了一圈后,没找到昨天发现的那把沙发椅,只能嫌弃地掀开苏暂揉成一团的被子,在床边坐下。

季清和的本意就是多留她一会,见状,半点未恼:“你刚才说得看人?怎么看?”

“一看资方,资方钱给的多,制片人的手头就宽裕些。二看演员,无论拍电视还是拍电影都有个漫长的拍摄周期,大咖位的演员要求五星级酒店、度假山庄都是常有的事,谈好了就得兑现。但除了演员,其余人从导演制片到剧组工作人员都会另择平价经济的酒店。”她勾了勾鬓角那缕散发,说:“像我这样又抠又穷的,挑选的酒店跟这里差不多。”

季清和昨晚和苏暂聊了一宿,什么都聊得不深,又什么都聊到了。无论是对沈千盏还是制片人的职业都多有了解,闻言,顺着她的话,一路往外抛着砖。

沈千盏本就善谈。

尤其自昨晚那番谈话后,她对季清和的态度明显转变不少。

两人都心平气和的状态下,沈千盏意外发现,放下对季清和的戒备和成见,他是个很好的交谈者,既能耐心倾听,又能有效提出意见。

譬如《春江》目前所遇的困境,季清和虽不是从制片人的角度出发,但他站在商业角度上提出的战略性自救方案也非常可循——降低拍摄成本,可以选择与合作方长线发展,以缓和目前资金紧张的困境。

“雪下不了几天了。”季清和把玩着手机,低声道:“这场冷对流过去后,就会升温,灾区恢复是迟早的事。”

——

临近下午开会前,苏暂终于回来了。

见沈千盏在他房间和季清和说话也不觉得奇怪,边吨吨吨喝掉一瓶水,边气喘不匀地分享他今天所遇到的惊魂一刻:“雪把广告牌压塌了,那些生了锈的铁架子差点全砸车上。要不是我刹车及时,季总这辆大宝马可就有去无回了。”

明决比苏暂斯文许多,他顾忌着沈千盏也在,颇有几分约束,无论说话还是站位都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感:“没他说的那么惊险,事实上,小苏总不刹车,整辆车可能完好无损。”

季清和这才看了两人一眼,问:“车怎么了?”

明决回:“小苏总急刹后,车轮打滑,原地转了半圈,撞碎了车灯。”

苏暂一听这叙事口吻明显是将他当成了肇事者,生怕季清和张口让他赔钱,赶紧撇清:“这么大一个广告牌砸下来,谁还能淡定地继续往前开啊?没见扬起来的雪快跟雪崩一样厚了,你要是这时候一油门冲进去,就不是碎个车灯这么简单了,那是追尾!”

明决瞥他,罕见地因意见相左,露出个不屑的神情。

苏暂一张小嘴还在叭叭地为自己洗脱嫌疑:“物资车可就跟在我们车后,我这边要是追尾了,物资车能幸免?再说了,这么大的广告牌,不知道有多少根钢筋,多少吨的重量。”

沈千盏没耐心听两人吵出个结果来,拍了拍苏暂的肩,打断他的话:“谁握方向盘,谁负责。有异议吗?”

苏暂瞬间耷拉下眉眼:“灯灯你没心!我们讨论的是谁负责的问题吗?我们讨论的是技术层面的应激反应!”

想把你和时间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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